“不是的奶奶,不是这样的,您不是飞扬跋扈,只是您的心里也苦……”两个丫头争先恐后的叫着,萧碧摆摆手,心想不用安慰我,你们那主子之前行事何止是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愚蠢之极心狠手辣这些缺点她都占全了,才会给人家可趁之机,被陷害到这个地步。唉!说起来,也是个为情所苦的可怜女人,嫉妒也好跋扈也好,还不都是为了没良心的渣男丈夫?
中医绝不是一个速成的活儿,好在萧碧是从小接受教育,耳濡目染之下,到了十几岁,便开始在祖父的监督下给人治病,原本大家还有些不太信这小女孩儿,但谁让老头儿坚持呢?一来二去,大家觉得将门无犬女,这小女孩儿针灸推拿开方子也似模似样的嘛,萧老大夫还总说这孙女儿将来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此渐渐地,萧碧的名声就传了开去。
“弱女子怎么了?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就不能讨生活?”夏清语很不认同这种消极的人生观,微微一笑:“更何况,我既是太医院院正的女儿,会医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音落,男人转身就走,他身后一个小厮将一张纸扔在地上,接着紧随主子而去,而那些婆子媳妇,此时却全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床上茫然的萧碧和瘫坐在地上的两个丫头。
萧碧坐在床上,默默哀悼自己就这样逝去的前半生,从此后,她就是夏清语,是这严苛的古代社会里一个如浮萍般的女子了,未来不知会怎样,不过,好在自己医术还不错,应该也不至于饿死吧。
两个丫头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疑惑,还不等说话,就见夏清语走过来,把酥饼往她们手里塞了几块,微微笑道:“傻瓜,愣着干什么?快抓紧时间吃两块垫垫肚子,剩下的都包起来,咱们要被赶出去了知不知道?估摸着娘家那边也回不去了,这流浪飘零跋山涉水的,没有体力怎么行?快点儿吃。”
有了白蔻白薇的指点,但凡是陆家的东西,一概被抛了出去。夏清语的陪嫁十分丰厚,被褥单子衣服首饰都不少,不过过了五年,也没剩下太多,家具什么的自然是带不走了,这让她很是遗憾,暗道老天爷不够意思,人家好多人都是带着空间穿过来的,你咋就不给我一个纳芥手镯或是戒指什么的呢?
只可惜啊,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雌泪满襟。自己还没得诺贝尔奖,咋就这样穿越了呢?萧碧真是穿不瞑目啊。
对于茫然无措的白蔻白薇来说,夏清语这句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原本两个丫头就已经是无路可走,现在忽然间就有人说要带着她们去闯一片天,别说这个人是奶奶的身体,看着就心生亲切哀伤,就算是魔鬼,或许她们也会义无反顾。
以撞了头,暂时失忆为借口,萧碧套出了这身体原主人的身世:前太医院院正夏半声的独生女儿夏清语,母亲早逝,五年前嫁给当时还只是寿宁伯府嫡子的陆云逍。入府两年无所出,寿宁伯却变成了寿宁候,陆云逍的姐姐陆明珠从一个女官做到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生下的皇子也被立为太子,连皇后的地位都受到威胁,原本寂寂无名的一个勋贵,一夕间炙手可热。而身为世子的陆云逍,因为嫡妻无所出,所以子嗣问题也一下子就被全京城的官宦勋贵们关心起来。
可以说,这二十八年的岁月,萧碧完全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奉献给了崇高的医学事业。毕业后,她放弃了那些大医院的邀请,只身离家来到贵州一个偏远地区的县医院,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刚到那个地方时的心情,方圆几百里,只有这样一家条件简陋的小医院,那里甚至连一台像样点的B超都没有。
萧碧猛然睁开眼睛,然后她被就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每一天,她都忙的脚不沾地,甚至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生活忙碌,却也充实。就算萧碧很谦虚,她也自信将来可以成为医疗业中的绝对精英。
白蔻小声说了一句,却见夏清语毫不在乎的笑道:“没关系,从现在起她就会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她没有对两个丫头隐瞒身份,知道隐瞒不过去的,她和那个原本的夏清语,无论性格举止,甚至是说话,都太不一样了,尤其这两个还是对方的贴身丫头。既如此,不如开诚布公,至于她们会说出自己的秘密,呵呵,这种时候,就算她们想说,有人听吗?要是以后泄密,那就再说吧,实在不行,自己就死不承认倒打一耙又如何?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直觉这两个丫头还是很可信的,从小到大,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萧碧出生在一个中医世家,据说祖上是从明**始行医的,一直传到今天,结果父亲不喜欢中医,做了一个工程师,还只生了一个女儿,正当她爷爷都对自家传承绝望了的时候,却不料这个孙女在中医上着实有天分,从小就爱听祖父讲的那些病例,别的女孩儿在玩布娃娃的时候,她手里常年是草药银针不离手。
“奶奶……”
打包奔向新生活,吼吼吼!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已经换了人,但是在白蔻白薇心中,却还将对方当做自己一直服侍的那个主子,此时见她看休书,两人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紧张。
夏清语回来后,听说甄姨娘小产,又怕又恨之下,大概也知道婆家是容不下自己了,因把两个丫头支出去,一头撞了墙。她醒来时摸到的那厚厚一层,就是出自白蔻白薇这两个丫头的粗劣手艺,照着镜子看了看,这包扎水平简直让萧碧不忍再多看一眼。
萧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喊出来的,她看到那个男人在门口顿了一下身形,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虽然被夏清语的话惊呆了,然而听到她最后一句,白薇还是心酸的低下头,哽咽道:“我从小儿就跟着祖母,可她很早就去世了,呜呜呜……”
从两个丫头渐渐坚定起来的神情中,夏清语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她走回里屋,将床上的单子一把扯下来,又把柜里的大床单子全部拿出来展开,主仆三个开始将东西打包。
“逃荒又怎样?命都差点儿没了,这会儿还顾忌面子呢。”夏清语昂着头:“再说走出去后,谁认识你们是谁啊?走了走了,别磨蹭,别让人家来赶,那多没面子,咱们要主动走出这里,奔向新生活。”